日本的新自由主義改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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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國際觀點》

文／國富健志（日本革命共產主義者同盟）

譯／洪家寧

編按：近兩個月來日本情勢多變，9月12日首相安倍晉三閃電請辭，9月23日福田康夫當選自民黨第22任總裁，也成為日本第91任新首相；10月1日，擁有一百三十多年歷史的日本郵政正式私有化……。以「建設美麗國家」為口號的安倍晉三請辭，象徵了極右翼、赤裸裸的軍國主義的暫時挫敗；而繼任的新首相福田康夫，當然也不是什麼「鴿派」，只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採用更迂迴、更有技巧的手段，推動日本軍國主義的全面復甦，例如上任不久立即準備提出新法案，延長即將在11月1日到期的「反恐特措法」，讓日本自衛隊可以「反恐」名義，持續派兵海外、並且為多國部隊進行燃油補給。本文雖然寫於今年年初，然而作者回顧了小泉純一郎、安倍晉三執政以來日本勞動者的處境以及軍國主義的復甦，相當值得台灣讀者參考。



在小泉五年的首相任期之後，他的繼任者安倍晉三贏得了自民黨內總裁選舉，成為自民黨和公民黨聯合政府的新首相。

前首相小泉純一郎自稱自己是他所屬的自民黨的「破壞者」，在飽受十多年日本資本主義經濟不景氣折磨的日本民眾之中，獲得相當廣泛的支持。在他五年任期之內，小泉以「結構改革」為名，加快了嚴厲的新自由主義政策，最高峰就是2005年郵政系統的民營化1。

新自由主義「結構改革」政策的結果非常清楚。在戰後經濟成長的年代中，日本曾經被視為社會最平等的先進資本主義國家之一。現在這樣的形象已經完全消失了。例如豐田等大企業在近年來獲得前所未有的超高利潤，然而工人的平均薪資卻不斷下降。

擁有全職、穩定工作的工人，不斷被低薪的非正式工人所取代。勞動法令也不保障絕大多數的非正規工人。許多工人被迫接受非法的超時工作，也拿不到加班費。公營企業被私有化，健保、教育、退休年金的預算都被大幅刪減。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公佈的《2006年日本經濟觀察》指出：「要解決不平等與相對貧困率提升的問題，需要降低勞動市場雙元化的問題。稅制改革應開要考量到它對於財富分配的潛在影響，而近年來對於日本工作人口而言，財富分配已變得愈來愈不平等。」

的確，自從1980年代中期以來，吉尼係數已經大幅攀升，從相當低於OECD平均，攀升到超越OECD平均，也是相對貧困率2最高的OECD國家之一。「非正規勞工佔全體受雇者的比率從十多年前的19％，上升到超過30％。兼職勞工的平均薪資僅有全職勞工的40％，這樣的差距大到難以用生產力的差別來解釋。雖然非正規勞工增加的原因，部份是因為週期性因素所致。然而卻存在著勞動力市場雙元化變得根深蒂固的危險，因為只有極少數的非正規工人變成正規工人。」

在這些社會現實下，即使保守派媒體也指出小泉政府推動的新自由主義政策，已經產生了階級分化的社會。「結構改惡」政策的後果對於年輕世代而言特別嚴重。幾乎50％的年輕人無法找到穩定的工作，他們的收入也無法維持他們的基本需要。

他們現在面臨的是「向下沉淪」、「比賤」的處境。除了新自由主義政策的攻擊之外，小泉政府也在軍事上加強配合美國帝國主義的全球「反恐」戰爭戰略。小泉政府前所未有地支持布希發動的戰爭，派遣日本自衛隊到印度洋和伊拉克，支持美國對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侵略。這是自從二次大戰以來日本自衛隊首次海外軍事行動。這也是新自由主義和軍國主義結合的典型案例。

一方面，小泉政府跟隨著美國的全球軍事戰略，配合駐日美軍基地的調動，並且讓自衛隊變成美國在亞太地區—包括朝鮮半島、台灣、菲律賓和其他地方—的援軍。另一方面，政府利用北韓專制政權綁架日本民眾以及其進行核子試爆的案例，故意在日本人民之中製造反北韓、反中國的沙文主義情緒。

身為1950年代末期的首相、以及二次大戰時期東條英機內閣商工大臣的岸信介的外孫，安倍向來以他的極右翼民族主義立場聞名，正當化日本帝國主義對台灣、韓國的侵略戰爭與殖民。安倍競選自民黨總裁的宣言標題就是「朝向一個美麗的國家」，其中強調要尊重日本由天皇制度所代表、象徵的傳統、文化和歷史。

在2007年1月4日的新年記者會中，安倍表示他的內閣將展開廢除現行日本憲法的政治程序，現行憲法放棄戰爭和所有武裝，禁止日本採取任何軍事手段。安倍將此描述為「脫離戰後體制」的行動。根據去年12月通過的幾項法案，海外軍事行動被定義為日本自衛隊的首要任務。

2007年1月9日，防衛廳被正式改名為防衛省，給予軍事將領在政府決策體系中更高的地位。防衛官員希望這樣能夠讓他們拿回過去長期被外務省獨佔的某些權力。

在2007年1月上旬訪問歐洲國家的行程中，安倍表示，為了「對國際和平和穩定有所貢獻」，他將不會暫緩派遣日本軍隊到海外的行動，並且誓言加強與北約的合作。在日本—北約的關係上，他在1月12日對北約決策機制的演講中表示，「雙方應該進一步展現我們的能力並且共同合作。」這是非常清楚的聲明，表示日本帝國主義將會在全球的層面上大膽投入「反恐戰爭」。

日本的工人運動與其他社會運動依然非常微弱。左翼政黨例如日本共產黨和社會民主黨，在眾議院480席中僅有16席（日共9席，社民黨7席），在參議院 242席中僅有15席（日共9席，社民黨6席）。日本的民主黨是主要的反對黨，由日本最大的總工會「聯合」所支持，也是另一個新自由主義傾向的資產階級政黨。在這樣的情況下，反新自由主義運動和傳統的和平運動面臨非常困難的處境。同時，許多工人和青年也認知到資產階級發動的新自由主義攻勢對他們造成的災難性後果。

小的極左翼團體，例如支持第四國際的日本革命共產主義同盟（JRCL），應該要面對提出另一條路、一條反對資本主義的出路的挑戰。JRCL在2006年8月舉行了第20屆全國大會，開始討論左翼團體之間一種新的、多元主義與民主重組的方向。

雖然JRCL必須要在工人階級和左翼之間瀰漫著懷疑主義的氛圍下面對這項挑戰，但是JRCL依然相信，反對「向下沉淪」和日本軍國主義化的運動，即使很微小，將會打開新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