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海軍UDT黃種雄隊長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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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四十年九月我在左營海軍官校畢業,派太倉軍艦輪機員與陳志新及馬崇華同船,不久隨艦到日本浦賀實施美援大修工程。四十二年夏調海軍士校十二中隊區隊長與姜寶進同隊,任內間接受到一名台籍學兵白色恐怖的牽連而被不明不白地記過處分,對一個年輕、上進、愛榮譽的軍官而言,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打擊,真是心灰意懶,幾乎不能自拔。那年秋天,為了謀圖離開士校這塊傷心地,我乃下決心報考留美考試。
老天不負苦心人,我幸運地考取了第二批留美海軍兩棲作戰的訓練,四十二年十二月我們由台北飛日本東京,乘美軍運輸艦到美國加州舊金山登岸再搭火車到南加州聖地牙哥 CORONADO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兩棲訓練司令部報到。兩棲作戰訓練的課程眾多,有艦岸運動、小艇管制、海灘勤務、艦砲支援、空中支援、兩棲通信、情報及計畫作業等,還有就是UDT。
開訓前,美海軍兩訓部司令ADM.DAVIS特別為我們設午宴洗塵,並歡送第一批受訓結業的長官,領隊是我海軍梁序昭少將司令,還有劉定邦中校、孔令晟中校及劉和謙上尉等十二位。餐後用咖啡時,DAVIS司令首先祝賀第一批受訓人員順利完成各項兩棲作戰的訓練課程,但對梁司令特別表示,唯一遺憾的是無人參加UDT訓練,並希望在第二批的年輕軍官中有人Volunteer參加UDT的訓練。
話一說完,席間鴉雀無聲,一片寂靜。當時我的英文程度及對兩棲作戰的專用名詞並非完全內行,對Volunteer一字及UDT的縮寫是何意,一知半解。但由於梁司令與家父是海軍世交,以及國人在老美面前的面子問題,我就狠心的高舉了右手。席間頓時許多面孔展露了笑容,有人欣慰解決了難題,有人慶幸自己逃過了不必受此艱苦的洋罪。事後我才知道UDT是Underwater Demolition Team的縮寫簡稱,Volunteer是「志願」的意思!因為水中爆破隊的訓練是非常艱苦的,在激浪中操舟、在水中爆破、有危險性、要處理炸藥及水中械彈,因此受訓人員是必須志願的,不能強迫的。
在受訓期間,學員若受不了體能上或心理上的苦難壓迫,是可以隨時要求退訓的(Quit)。如此說來我算不算是真正的「志願」呢?如果我不是在美國受訓,怕在老美面前丟國人的臉,有可能堅持到底嗎?挺得住嗎?
民國四十三年一月四日我開始了為期十二週的UDT訓練,(美國西岸第十期)四月初登APD艦,實施荒島訓練及兩棲作戰演習。五月初返台,派任海軍兩棲訓練司令部水中爆破班教官至民國四十六年。
當年水中爆破隊已於三月一日成立,隊長是吳振武中校,副隊長是尤世坤上尉,兩位都是海軍的運動健將。隊員有二十二人,已經受過美國海軍兩棲部隊巡迴訓練小組(T.T.T.-Troop Training Team)在左營為期四週的UDT訓練。不久,美國海軍UDT由日本橫須賀海軍基地派來左營二位軍官、三位士官,協助我招考並訓練水中爆破班第一期的學員,為期十六週,由隊上的張文斌、王樹俊、楊振儀、朱和璞等擔任助教。吳肇嶼等十六位已接受T.T.T.訓練的隊員,也再參加了第一期的成軍訓練。
民國四十八年秋,我再次考取留美受訓,課目是潛水。受訓地點是美國Florida州最東南端的Key West潛艦基地水中游泳學校。(謝清庸亦在該校受過訓,是培訓EOD人員的必修班)等我在顧問團複試正式錄取後,才得知我報考的潛水課目尚包括水中爆破隊的訓練,不過這次是在美國東岸大西洋艦隊兩棲基地Virginia州的Little Creek Norfork冬天的氣候是寒冷的。在Underwater Swimmers School的訓練課程,除了體能與水面游泳訓練外,就是使用各種SCUBA在水中做長時間的潛泳,計有五、六種水中呼吸器。
1959 年十二月我到維州諾福克報到,接受兩週兩棲要則班的訓練,1960年一月到爆破班受訓,時隔1954年我在美國西岸受訓的時間,整整已有六年之久。我不聲不響,默默地第二次「志願」再接受UDT訓練。這裡可不是有陽光的南加州,Cheaspeak灣的氣溫比海水還要冷許多。誰知道在地獄週開始的前夕,校方通知我到美國海軍水中爆破第二大隊報到。
原來美方發現我在1954年已經在美國西岸受過UDT的訓練,乃改派我到UDU-2在職訓練,當年美方正在發展三棲作戰的「海豹」訓練。美國軍方喜歡用動物作為部隊的代號及隊徽,例如爆破隊是蛙人,工程大隊是「海蜂」-SEA BEE,(非常忙碌、辛勤地工作)實際上是C.B.(CONSTRUCTION BATALION)工兵營是也。而「海豹」的英文是SEAL,前三個字母SEA是海,第三個字母是A-(AIR)是空;而最後一字母是L-(LAND)是陸;海空陸三棲是也。而Seal一字的另一意義是「密封」,意味著三棲特種作戰的機密性。
民國五十一年十月我奉國防部令派遣陸斌士官長率朱和璞、戚家玉、劉澤恩、王念朝、楊心田、羅恕誠等十勇士配合情報局實施特種任務滲透大陸,達成多次任務,惜在最後一次配合情報局海上大隊(大隊長陳實曾上校)偽裝漁船潛入珠江執行特種任務時,遭敵軍強烈砲火圍攻,母艇沉沒,除陸、朱、劉等五位倖免外,其他戚、王、楊、羅等五勇士為國犧牲。事隔二十七年後,我出任經濟部駐香港代表時始得與陸斌士官長有了聯繫,並將他接至香港,電請情報局王世忠局長護送返台。次年朱和璞亦自大陸經香港返台。他倆在大陸受了許多罪,真是一言難盡。
五十四年我調任東海艦副長,再進海軍指揮參謀大學受訓,派任海灘總隊副總隊長再調任中建艦艦長。
五十七年調派國防部聯絡局晉升上校。
六十年辦理軍職外調在交通部,經濟部服務至民國八十三年以駐外機構經濟參事退休。
現在我已是七十五歲的老人了。
(1972-81年在中國航運公司及香港金山輪船公司工作,擔任駐埠船長並主持「海上學府」豪華客輪沉船的打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