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名稱:台灣民族革命及社會主義
章 節:12 日 期:2002/12/24 下午 03:59
章節主題:社會主義的未來
本章節原作者:史明 本章節編輯者:cuteruth
創作日期:1993/10/20 預估頁數:
章節內容:
再論到「社會主義」的未來的時候了。1980年代初以往,因為遭到「超自由主義」(Ultra-liberal)右派的思想(Ideologie)的攻勢,西方左翼勢力的主流「社會民主主義勢力」,乃和自由主義體制採取共同行動,在第三世界所發出的相對性發展的萌芽遭到損害,竟然全面屈服於世界規模的資本主義的擴張。而且,由於東歐諸體制的急遽崩潰,這些國家也在社會上經濟上,被捲入於資本主義的世界組織,開始走上資本主義復活之道。因此,自鳴得意的自由主義思想,乃主張社會主義已吃了決定性的敗戰。
所謂「社會主義」,是未曾完全實現過的價值體系,絕不像在任何地域都能看到的「模型住宅」,所以有這個構想的我們來說,問題是更為複雜。直截了當的說,現在是自由主義的幻想支配著西歐、東歐、南方地域的人們,但是,自以為取勝了的自由主義,是必然的將崩潰下去,這是自明之理。所以,今日真正的危機,乃是在那危機實際襲來之際,思想上政治上都遭到解除武裝的人民諸階級所遭受的傷害的深大。依我來說,我(阿氓Amin Samir)是要以比過去更大的聲音來強調︰問題是在「社會主義是否野蠻(barbarism)?」的選擇。
一、 我認為從現在所盛行的自由主義的三個基本公理加以批判及檢討開始較有效。
第一的自由主義公理--「市場」(資本主義制)是居於一切的社會命運之外,其本身就是表示一個經濟上的合理性。
這種錯誤的公理,不外是為了思想上要正當化資本主義所不可欠缺的經濟主義性疏離的表現。現實上,沒有任何「市場」能決定社會的諸關係。相反的,社會諸關係的機構才是決定市場的機能的諸因素。從資本主義性疏離的立場看來,經濟法則,是類似於自然法則,是要從外部強制人的行動,所以,所謂「經濟」被認為好像是預先能決定社會行動的產物(參考Amin, S., Eurocentrism, 1989)。但是,沒有一個獨立的經濟合理性的存在,那不外是一個社會體制,以經濟的經管形態所表現的東西而已。
那種社會體制,若是不能滿足從屬於其社會體制的人們的需要,這從人道主義觀點看來,卻不能說是合理的存在。失業、世界性開發之中所進行的分極化、自然生態系的破壞等,就是現存體制--現存的資本主義--所具有的非合理性的表現。這些否定性的現象,是純粹的從「市場」所產生的必然產物。就是說,市場的合理性再生產著社會體制的非合理性。
第二的自由主義公理--資本主義--民主主義是互相交接的公式,所以可以成立「民主主義=資本主義」的等式。
這完全是欺騙人。
主要是英美典型的進化論者(evolutionist)或現實主義者(pragmatist)所表現的見解的現代性潮流,即把民主主義的議論,為了從美滿的社會展望割開而當做狹隘的權利或慣行的形式,使其議論成為非常貧弱的問題。從這樣做,這個民主主義就把「進化」依靠「客觀的力量」,乃被當做終是由和人的意志完全無關的科學和科學技術所統制的存在(Science and technology as ideology is a heading in the works of the Frankfurt school)。所以,這種潮流,是不承認革命過程在歷史之中所完成的使命。
社會主義思想,是和這種議論完全不同。馬克思所提起的經濟主義性疏離的分析,是在科學上現實上完全理解資本主義的再生產構造,才能成為主要的問題。這是使革命所具有的決定性機能複權,也使之再認識先有革命才能想像的社會在本質上的變化和潛在的諸力結晶化的瞬間。在任何一個的進代世界的「三大革命」(法國革命、俄國革命及中國革命),在其激烈化(radicalization)的瞬間,就是產生遠超過社會變革的「歷史客觀的必然性」的要求而前進的思想和社會的勢力。法國革命時的「牙各賓黨民主主義」(Jacobin Democracy),是做了超過只為「資本家權力的樹立」以上的前進。牙客賓民主主義,的確是在私的所有制的範圍內機能者,但是,想要樹立為「人民」服務的權力的他們的希求,當然是和單想奪權的資本家的要求起了衝突。在當時的社會發展階段,資本家階級所要求的東西,不外是在19世紀的其他國家所產生的同等程度的「壟斷的民主主義」而已。不但是如此,資本家階級也想要和君主制或貴族制妥協。然而,「人民」--農民或勞動者大眾--的要求,是遠超過資本家階級的要求。人民是想要獲得超過所謂「自由的交易」以上的東西在「國民公會」(法國大革命當時由資本家、貴族、中小資產階級所構成的議會)的開會中。他們(人民)標榜了從現在看也會嚇了一跳的口號,即「自由主義(即自由經濟)是人民之敵」。這個充滿著先見之明的口號,是當時尚未形成的社會主義在意識上的先驅(巴倍夫--Babeuj Francois Emile, 1760-97--的思想就是一個例子)。同樣,1920年代的蘇聯,或毛澤東時代的中國,也是超過「民族的人民的」改革的課題,即共產主義的瞻望的表現。的確,這些在深化的瞬間所發芽的思想是相當脆弱,畢竟也是讓能和「客觀的」希求付合的思想終會取勝。雖然是這樣,但是,若把這些激進的思想的運動方向所指出的意義過少評估,完全是錯誤的。
資本家階段民主主義,是解體「頁納制形而上學」的權威的革命產物(參考,Amin, S., Eurocentrism)。資本家階級民主主義,乃確立了「平等權利」和個人的自由,然而,沒有確立「平等」(除了法之下的平等)。到了19世紀後半,無產運動乃使之承認限制的政治民主主義,並獲得社會的諸權利。但是,這不外是基於承認經濟的資本主義經營的妥協的結果。所以,西方的民主主義是限於政治領域,關於經濟上的運營,是基於所謂「私的所有和競爭」的非民主主義原理。換句話說,不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必要自己的民主主義,相反的,是在資本主義特有的抑壓,隱密於影響社會全體的經濟主義性疏離之中。和此相對照的,是從經濟主義性疏離的無階級社會和社會主義事業,即以民主主義為前提。當在戰爭中對資本主義的信賴崩潰之際,不是勞動者的從屬而是以勞動者間的協力的社會關係為基礎。這非有民主主義的全面性開花是不可想像的。
在第三世界的諸國家幾乎都看不到真正民主主義的政治體制。關於這點,並不是這些第三世界諸國家尚殘存所謂「傳統封建文化」為理由。(參考,Amin, S., la question democratique dans le tiers mode contemporain, Africa Developement, 1989)。我所說的「現存的資本主義」,不是被抽象化為最高水準的生產方式的資本主義,而是說在世界體制的資本主義是經常造出世界規模的分極化(中樞部對周邊部的矛盾)。很遺憾的,關於這個部份,在包括馬克思主義在內的一切形態的社會主義之中,常遭過少的評估。資本主義擴張固有的國際上的分極化,如在所得分配的不平等擴大化,失業的擴大及底邊化等所能看見,也招來如此在地域內的重疊的社會分極化。但是,把這個世界體制擱在分析的中心,對於理解鬥爭的中心課題上是最為重要。就是說,資本所必需的預備軍,在這世界體制的周邊部就有其存在。
因此,周邊部的政治生活經常隨伴著不安定性。因為對資本主義的世界擴張很順服的邪惡的獨裁制(無論軍事政權或文民政權)的基礎,有時會因為反對獨裁制判亂而動盪。這種叛亂會帶來政治的民主主義是很罕有。這種判亂的最普遍的典型;就是像「人民主義」(populism)那樣的形態。從人民主義的結果所產生的政權,起碼對於社會問題是想要進行若干措施,並摸索能減少從周邊化所產生的悲劇的方法。
另一方面,右派的獨裁和人民運動之間,存在著有時也會出現的細小的民主主義」的中間地帶。有關這點所要說的,就是可能承認複數政黨制的選舉的原則,這也許會允許某些社會問題或對依存世界體制的從屬關係挑戰。但是,這種「民主主義」,不過是資本主義通常的抑壓體制已頻臨危機的表現而已。拉丁美洲、韓國、菲律賓等,這些國家的體制就是不能解決矛盾的恰好例子。在這種狀況下所導入的民主主義體制,將會面對著矛盾而不能自拔(dilemma)。一個就是民主主義體制屈服於世界體制的要求,此時,是一點也不可能進行實質上的社會改革,所以,民主主義會陷於危機是不必多費時間(阿根廷就是其好例子)。再一個是人民諸勢力把民主主義納於掌中而進行革命。這個場合,政治體制就不得不和世界資本主義開始衝突,必須從民族的資本家階級的事業轉變為民族的人民的事業。
從資本主義擴張遭到最大影響的周邊部地域,正在最絕望的狀態之下。資本主義擴張的歷史,並不是只擔負其歷史所產生的「開發」的榮譽。對現在的資本主義,另外還有這個體制的稱讚者往往看掉的破滅的一側面。即在周邊部的權力上所能「頻繁看到」的典型(Pattern),就是海地(Haiti)的頓頓、馬哥塔斯(海地的秘密警察長官),尼加拉瓜(Negaragua)的薩茂薩一族(獨裁者),及現代非洲的不可計數的獨裁制。
第三的自由主義公理--廣泛的開放於資本主義世界體制,是「不可避免」的要求,也是一切「開發」的必要條件。
這個公理的理論上的假說,就是說「開發」雖然本質上依存於各各社會固有的內部狀況,但是,向世界經濟的統合是潛在性、積極性的因素(若是知道利用開發所帶來的技巧的話)。這個假說,不但是和過去500年的資本主義擴張的歷史--不斷的再生產,而向現在及最近將來的分極化--有矛盾,而且從科學上來說,也不能肯定。問題的「世界市場」是限於商品資本,雖然有了國際上的移民,但是關於「世界市場」,連其徵兆也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自主主義經濟學是說著,當兩個因素(勞動和天然資源)受到自然、政治地理的封閉之時,雖然其他一個的生產因素(資本)能起作用,但是生產性水準和社會條件是不可能成為等質化。
在這種情況之下,世界規模的價值法則能生產和再生分極化(中樞部和周邊部的矛盾)。在這個意思上,「外部要因」(向資本主義世界體制的統合),本質上對周邊部是不利,並且其傾向會增大的。我以下述的證據把這個綱要曾經主張過,即,19世紀的德國,為了追上英國有20,30年就夠的,但是巴西要「追上」美國到底需要多少的時間?
分極化的形態是隨著時代的過往而進化過來,這點無可置疑(參考Amin, S., Reflexions Sur le system international--forth coming in English in a collective work edited by Peter Golding)。自產業革命至第二次大戰,這個分極化是有著工業化諸國家和沒有工業化的諸國家的不同。在第三世界的若干地域雖然有了急速的工業化,但是依我見解,這種工業化並不是給予分極化丟出問號,而不過是分極化的形態有了變化的表現而已。新的分極化的機構,是建築在金融的(世界規模的金融資金的新形態)、科學技術的(關連到新的科學、技術革命)、文化的(傳播的影響增大)及軍事支配是形態之上。在這種狀況下,「新興工業化諸國」(NICS-- National Industrial Status),不是在發達在中樞部途上的「半周邊部」,反而這是明日的真正的周邊部。
對此,所謂「第三世界」的諸國,並不是真正的周邊部,是和被資本主義擴張破壞的最早的形態的地域相似。「第四世界」的不安定狀態,並不是拒絕勞動的國際分工範圍內的統合的結果,也不是失敗於想要脫離這個圈子的結果。事實上,被說成某些新事態的「第四世界」,是資本主義擴張的一貫的特點之一。昔古的「第四世界」很容易懂但很悲慘的實例,在巴西東北部、西印度諸島(包含海地)這些重商主義時代美洲大陸的奴隸勞動的地域可以看到。這些地域,當時是被當做「很繁榮」,是適應於那個時代的制度的周邊部的心臟部。其後,資本主義所發展的新構造把這些地域底邊化,所以,這些地域在今日是第三世界之中最悲慘的部份。非洲在今日,起因於把其分配為土壤不毛,被徹底收奪的農業和礦業的世界機構,又起因於為了提供幾種原材料的代替名而受到技術革命,所以,可不是走著從世界的分工被除外之道了麼!這樣,由被拒絕進入世界機構而被強迫於被動且脫離圈子的第四世界社會,雖然採取開放政策,也不能解決問題是自明之理。穿著假裝慈善的糖衣的再殖民地化政策,明明白白是企圖以這個假慈善想來隱蔽新自由主義的方法上的錯誤。
向市場的單行道的世界機構所進行的一體化,從地球上的樣樣色色的人民立場看來,都是不好的。因屈服於「達爾文主義」(Darwinism,進化論主義)的世界運作的「市場」單行道的規範而引起的衡突太過於激烈,所以,向世界機構的一體化,並不是在現在進行中的最普遍的成果。這主要選擇對於世界市場開放戰略的西方思想的說服,擁有要掩蓋這些衡突的動機。
二、社會主義的價值,由於拒絕了上述資本家階級思想的三個錯誤(參考P.186),所以擁有科學的(不算是道德的)正當性。
社會主義思想的一切潮流,是熱望樹立經得起一切時代的考驗的「合理的」社會為目的的「啟蒙主義」哲學。社會主義是從問題的「合理性」即分析資本主義的界線出發。這樣,社會主義,是指向人類更完全的克服自己社會的命運,並提供了本質上更加進步的社會事業。在此,關於疏離的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再次成為中心問題。社會主義社會的事業,是指向把人從資本家階級思想固有的經濟主義疏離解放。但是,不能把社會主義事業比現在更加精密的加以預測。若是要明確化什麼得要廢除(如生產手段的私的所有是很明確的一個例子),就有可能做一些工作。但是,若是想要把社會的新的管理法很仔細的描寫出來,是不可能。這種社會的實例是沒有任何的一個例子能成為這個問題的解答,就是說,由解放自己來開展自己本身的命運的責任,只有在創造自己本身的歷史的次代而已。所以,現在要詳細描寫社會主義事業,無論如何,對社會主義事業的方法論是百害而無一利。
我們,實是面對著東方諸國的所謂「社會主義社會」廢止私的所有,而確立了擁有各各的形態的經濟、政治的管理社會體制。這個體制,特別在東歐已經崩潰。於是,我們是否要導出社會主義事業的未來,其結論總歸是屬於空想。
我們若是要基於一些經驗進行有成果的議論,必須溯回所謂「社會主義」革命的性格和成為其出發點的資本主義的歷史界限的問題。在此,有兩個接點可以提出。
① 第一個,是把問題的焦點放在資本主義在最高的抽象化水準(資本和勞動的矛盾的概念)來下定義,並以資本主義特有的經濟主義所提起的界限,而來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歷史上的界線下定義。這個觀點,是不可避免的到達如下的社會進化的「階段論」的前瞻。即,後進(周邊部)的資本主義社會必須追上前進的社會。其後,後進的社會才能面對著超過先進的社會的界線的可能性(必定是必然性)的變革問題。
② 第二個,是把我提倡要以「現存資本主義」稱呼的東西的分析之中,必須更加強調的事物。我在這個提案將要主張的問題,是因為現實的世界規模的資本主義擴張,在資本主義的範圍內創出不可能克服的中樞部對周邊部的分極化的體制。社會主義的凡有的潮流,如我所述,對資本主義的這個側面卻下了過少的評估。
以周邊部的判亂為基礎的對資本主義秩序的挑戰,要求把階級的廢絕和「向社會主義的轉化」的問題必須深刻的再檢討。馬克思的傳統,任你如何的解釋,都是以進步的生產力為基礎的勞動者革命這種當初的理論瞻望所呪縛著。由這個理論的前瞻,勞動者革命是由人民大眾的民主主義權力(比最民主主義的資本家階級國家更加民主主義),較快的開始移行。對這族群,我要主張︰「資本主義擴張所內在的深刻的不均等性,導使由周邊部人民的革命事業,登上歷史的舞台上」。這個革命運動,是周邊人民不能再忍耐現存資本主義擴張而起來反對的。在這個意思上,革命是對資本主義的。也就是說,隨著資本主義擴張的最殘酷的矛盾,這個體制是周邊部受到比中樞部更多的影響。雖然是這樣,但是反資本主義革命並不一定是社會主義革命。這個革命看情況如何,是不得不擁有複雜的性格。
這些前進的資本主義社會,是面對著生產力實質發展的現實。他們雖然能拒絕先進中樞部消費生活的形式,同時也感覺到資本主義的真的浪費性和非人性,但是也是不得不創立以貧困為基礎的「別的開發」的構想。但是,也不是主張把資本主義積蓄的局面當做不可避免的第一階段而想要容納這個綱領。原來,由擁有公然的反資本主義思想和對未來有展望的黨所率領的大眾運動產生的資本家階級革命(民主主義革命),在原理上是不可想像的。由周邊部的資本家階級所歡迎,並和世界體制所開放的開發有連繫的資本主義擴張,在此總規是必須受到由此(資本主義擴張)遭被害的人民大眾的挑戰。
關於向社會主義的轉形問題,在馬克思的古典想法之中是不能預測到這種特殊的新的矛盾,這已在後進資本主義體制產生。這就是民族的且人民的構成體的真的性格。在這個構成體之中,由生產力發展的必要性所喚起的社會主義性的一種熱望及其成果,和對資本主義的一種熱望,就是兩種相反的混合物的存在。
從資本主義的不均等發展產生的長期性轉形所內在的這個矛盾,可以分為三個根本因素來下了定義,即︰
①第一是官僚計劃(完全否定市場力量的效果)
②第二是由反民主的階級的政治獨佔(支配政黨國家)
③第三是由幾乎是自給自足(Autarkie)的觀點而從世界機構的全會體性脫離(自給自足與其說東方體制本來的願望,勿寧說是受到西方集團強制才產生的)
這個所謂「社會主義的構成體」,由非民主主義的政治機構和官僚制的計劃所操縱,的確是重大的問題。關於這點是有必要加以說明,即,其中,含有社會的、文化的、歷史的決定性要因,及組成其國家革命的知識階層(intelligentsiya)的社會主義運動的思想(Ideologie)影響(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然而,民族的且人民的領導權(Hegemonie)必會起更加不同的作用。政治上的民主主義和「市場」的力量所能作用的餘地是有了充分的空間。我是這樣相信著(在資本主義經濟之中,只有「市場」的力量,才能在規定其境界的社會的基盤之外邊存在著)。為了民族的且人民的指導權的發展,必須往這個方向走。我們,假如和其他人們一樣的對於東方社會突然襲來危機感到驚訝,是不智的。其規模之不大,是不會驚動我們。這些社會現在面對著所能選擇的方策,如下有三,即︰
①進行資本家階級民主主義,或在經濟管理面加強勞動者的社會力量,由此超過資本家階級以資自己的進步。
②完全複歸「市場經濟」,或透過民主的計劃,把市場力量在慎重控制之下,期待其有效的進步。
③進入無防備的對外開放,或者一方面進入貿易增大的方向,另一方面則很小心的和圍繞周圍的資本主義保持關係。
在東方諸國(東歐諸國)有了使人震撼的混亂的理論鬥爭和政治討論。掀起這種爭論的理由的一部份,是受到所謂「社會主義」的思想上的標誌所規定的結果。並在歷史上確定各各體制的革命的「民族性且是人民性」的性格遭到曖昧化所使然。但是,我覺得要注目於此「社會主義」的標誌規定。更重要的,是相反的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諸勢力在真正的鬥爭當中互相進攻對方的事實,希望「資本主義複活」的勢力,為了適應於他們的事業上戰術上的必要,不管有無民主主義(在西方民主主義的意思之下),乃提出了單方接受「市場」(以當做復活私的所有的跳板)和「對外開放」。此時,假如社會主義勢力對於資本主義復活小心翼翼的進行抵抗,並對於要提出一貫的對策(沿著已描寫出來的路線)感到困難的話,其原因,如上所述,是民主主義的缺欠和思想上的錯誤給予行動上很大的障礙所招來的。同時,我將要加上再一個的原因,就是在強有力的指揮下的西方的反民主主義,大舉在後援著親資本主義勢力。
如上述對三個問題的解答會導致緊張的國內階級鬥爭。這種鬥爭已經(默默的)進行中。東方諸國的極少數(20%?)會從資本主義復活得利益。但是,若從這些國家發展的不切實的水準和這些國家之間所進行的國際競爭的諸問題想起,這個少數派,非虐待人眾是無法達到他們實行憧憬的西方的生活水準。
東方各種國家的人民,以樣樣色色的(不統一的)武器開始鬥爭,遂行了所謂社會主義的民族的民主的革命的人民,為何擁有能把他們的鬥爭置於進步狀態的思想上的武器?有關這個問題的解答是可以直觀理解之。相反的,沒有這樣的歷史經驗的東歐人民,是以向西歐合併的魅力而陷於思考的麻痺狀態。
現在的危機之中,必須進行賴於「市場」和對外開放的民主主義性主張的人們,提把其主張當做向資本主義的跳板的人們,也有把他們的社會的政治、經濟上的管理指向進步的接觸並追求真正的社會主義的前進的人們。這兩種人在一起,所以雙方都在愛憎並存(ambivalent)的感情之下。有趣的是,蘇聯的社會動向是,特權階級喜歡複數主義的民主主義(西方型的)和對外開放,但是人民的諸階級則仍然執著於「社會主義」的成果(完全雇用、社會福利、民族獨立及公的所有制)。後者是贊同沿著政治體制的民主的「計劃化」,及戈巴契夫過去的權力,和反對「保守派」連合(他們任何時代都喜歡「維持現狀」),的確是巧妙的操縱過兩個相反的潮流。在南斯拉夫也看到同樣的分裂狀態。在中國,鄧小平在否定民主化的前提之下,到底是如何的要選擇國內外的對資本主義的開放?這個解答是如同周知(這個選擇在論理上所到達的模型,大概是和韓國及台灣相似。這個選擇是受到西方的熱狂的支持。這件事必須記住)。因為在混亂漩渦裡的中國的民主化運動,是由更加公然願望資本主義復活的富裕階級的少數派,還有在鄧小平時代的資本主義發展受到損失所以懷有不滿情緒的人民大眾之中的多數派(若干人是稱為毛澤東派)。這兩派合併進行的,所以,這個民主化運動也是存在於愛憎並存的感情之下(參考,Amin. S., The future of Maoism, 1933)。西方的傳播,因為把彈壓運動描寫為和「斯大林主義」混淆的「對毛澤東主義的復活」,所以對於問題的明確化是沒有幫助。
不管「資本主義的復活」是否透過民主化的全面性破壞進行,西方的傳播乃是全力支持反動派。
沒有革命的經驗的東歐諸國,其社會狀態是完全不同。在這些國家,所謂「社會的成果」並不是自己爭取,而是蘇聯所造成的共產黨以保護者資態而給予的。例如,所謂「波蘭問題」是什麼?這個問題從世界銀行的專家來說,是極為「明瞭」。就是說,把工資減少一半(和勞動生產性完全無關係的),造出2-300萬人的失業者,波蘭問題就可以解決。在波蘭人要參加的世界體制之中的波蘭人所佔位置,比起在進步的民主社會主義所機能的西方社會的位置,是和第三世界的新興工業化諸國(NICS)的位置相似。這種事情誰都不向波蘭人說明,所以,波蘭人的人民都不知道自己所抱著的幻想和阿根廷非常相似。為了貫徹社會主義原則之道,必須警惕從過渡的民主主義移行於權威主義體制(如以天主教為基盤的逼爾茨斯基的種類--逼爾茨斯基1867-1935,立陶宛Litohuania貴族出身,參加俄皇亞歷山大3世的暗殺計劃,1887年被流刑西伯利亞,其後成為馬克思主義者,1894年創設波蘭社會黨,1905年的第1次俄國革命之後離黨,第 1次大戰後在奧地利軍麾下組織波蘭兵團,和蘇俄打戰。戰後1918-20年,成為獨立國家波蘭的元首。1926年搞軍事政變拿到政權後,實行法西斯獨裁)。這種變化,例如在匈牙利必須要提高警戒。特別在東德,把這個國家的國內鬥爭,使東德人民要求統一的願望,和掌握主權的波昂(Bonn)政府響應的願望的兩件事混同,所以在其瞬間難於多發表意見。
一般的說,東歐的非民主體制的脫政治化所招來的不可相信的天真心態,是值得一驚。拒絕特權的社會主義,是離得很遙遠和對「個人獨裁」(Nomenklatura)的攻擊,這是看到了下述幾點,即,想要成為資本家主義的階級,必然的會成為同樣的「個人獨裁」。「個人獨裁」所享受的特權,若和資本主義社會主義的社會不平等相比,是不算什麼的。並且,「個人獨裁」才能取得比以前更加快樂的地位。
東方「變化」的指導權(initiative),事實上,是以支配階級的從上而下(top-down)的方式所進行。這個階級,在民族、人民的構成體之中,要處理資本主義對社會主義的矛盾的方法是「國家主義」為基礎而形成(蘇聯型的社會主義國家,是以國有化為社會主義的目標,把集團所有轉化於國有叫著「社會主義」。對這個國家原理提出異議或公然倡導疑問是被視為犯罪行為,結果,被送到精神病院或處於流刑。把這樣的國家原理強制於社會凡有的階層的蘇聯型的社會制度,一部份政治學家起名為「國家主義」)。這個階級在今日,是廢除「國家主義」體制對人民側面的制約,而想要選擇打定資本主義的基礎。這個階級以著手「廢棄國家主義體制」,驚動了西方的評論家。這是其論理上的變化的結果。毛澤東乃完全預見過這種情況。這個階級,使用資本家階級思想曾在批判社會主義的舊來的凡有偏見,而來攻擊自己本身的體制。然而,這個階級自己想要放棄的體制,原來是資本家階級在形成自己本身時非常有用的體制,他們把這點極端的體制在隱蔽著。
對於國內的社會鬥爭,國內的民族鬥爭加入之(如蘇聯和南斯拉夫),或和外國的紛爭湊在一起(德國對波蘭,匈牙利對羅馬尼亞),是只有加速混亂而已。(There is no possilility of summarizing the national issue in a few line here, although We have never underestimated its Significance. see Amin, S., Class and Nation. Historically and in Current Crisis, 1980)。
三、東方諸國的進步或倒退,沒有包括社會主義的問題
對第三世界,第四世界諸國(由資本主義擴張所破壞的真的周邊部和社會),知道在資本主義的圈內,為了滿足民族的一切社會階層在物質上的發展是不可能,所以,有必要想出世界規模的(global),不屈服於制約的其他的(alternative)開發。這就是脫離「圈子」(link)的表現。這並不是一帖藥方,而是原則上的選擇。就是說,使國內的經濟選擇的合理性,從支配世界機構的世界規模的制約脫離,即,把價值法則,由民族的、人民的內容取代而從世界規模的法則自由化自己本身。在這個情況之下,如果資本家階級不脫離圈子,人民的同盟為了開發事業而脫離圈子是不可避免的話,那麼,這才能說出我們是唯一在社會主義的形態之下,社會動力(social dynamism)一定會引導人民的事業朝向能實現的方向去。在此所謂的「社會主義」,必須理解是在我們眼前的社會建設的事業,而不是複印(Copy)的特定場所的「現成的樣本」(ready-made model),從後者的社會主義是不能期待能緩和內在於社會主義的分極化的特質。並且,這個變化是只能加強分極化所表現的矛盾而已。同樣,透過市場的企圖使之「屈服」於統合的政策(這個「屈服」,在周邊部是被寫為「適應」,中樞部有關心的是為「再構築restructuring」,是不可能「沖淡新產生的分極化。所以,這個政策,不是過去、現在及未來都必要的人民的且民族的所能接受的其他的開發。從自己的利益出發而協力於民族運動的第三世界民族資本家階級,起因於世界機構的變化,竟然變成買辦(comprador,在殖民地或從屬國任帝國主業幫手的本地人)。所以,民族資本家階級,是不可能介入對自己的國家有利的新的世界規模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