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anuary 14, 2008

蔣友柏說......

來源:www.yubou.tw/

我稱呼陳水扁為陳總統,並不就是表示我喜歡他,也並不表示我贊同他的作法;但因為他是選民一張一張選票選出來的民選國家領導人,就算你再討厭他的為人、不認同他的作法,畢竟,他就是代表我們國家的總統。我稱他「陳總統」單純是因為我對這國家的尊敬以及對投票給他的選民們的禮貌;我從小就被家族裡的所有長輩要求在任場合都要具有「禮貌和教養」;到現在我給客戶、或是比我年紀稍長的朋友們的email中,開頭還是會寫「dear sir」,當然不下百次,對方會要我直稱他的名字,如dear John, dear Michael, etc. 但我還是沒辦法改過來,依然習慣以「dear sir」開頭。I was raised up and programmed this way. These actions are instinct reflection. 現在美國也是有一大缸子的人痛恨討厭布希總統,我從電視上看到的「talk show」,即使再尖酸刻薄的節目主持人在提到布希總統的時候也是講「President Bush」,我認為這是「文明」的表現,無關政治立場。

  我說:「50年後,我們的子孫很可能會為這位被現在的部份民眾批評為貪腐的總統蓋一個民主紀念碑」,並不是說我贊同替陳總統立一個「民主紀念碑」,我只是用這樣的說法來突顯我文中所要強調的「歷史發展的矛盾與弔詭」;但是,無論是出於陳總統的主觀意願還是他被迫於形勢,擺在歷史紀錄裡的事實是「陳總統就是歷史上華人世界裡第一個沒有辦法保護家人免於被訴的國家在位領導人」,不管你喜歡他或討厭他,這個歷史事實你都無法否認。當然,我也知道,台灣能有今天的民主發展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那是一代一代人經過幾個歷史的轉折和一些有志之士無畏地向專制獨裁制度衝撞後的成果,這個成果的達成是歷史的必然(這個歷史的必然也將在日後發生在中國大陸,只是我無法預測會落在什麼時間點上);陳總統也只是剛好站在這個紅衫軍的「歷史偶然」上彰顯出台灣的民主成果而已。

  也有網友在「婊」我之後,說陳總統一家人都那麼貪腐根本沒有資格做第一家庭、應該馬上下台、陳總統這八年來什麼事也沒做就把台灣搞得一團亂,這是台灣的悲哀,建議我要替「陳總統立碑」的話,也應該立一個類似秦檜向全民下跪的銅像;說真的,有網友要這樣做要這樣說,我沒意見,畢竟這是一個言論自由的社會。但是假如要聽我心裡最底層的真心話的話,可能我又要被大「婊」一番了;我自己曾經也是第一家庭的成員,這樣的經驗很少人有,但我知道那種感覺也享受過那種待遇,這幾年我看陳總統的第一家庭被如此的對待,我終於知道我們家當初是多麼的幸運;另一方面,這幾年來我有時會有一股衝動想要替第一家說些什麼公道話,但又都縮了回去。想想,或許歷史要用今天的第一家庭來向我們證明台灣的民主已經像空氣、水一樣很自然地存在在台灣的環境裡了。

  網友說這「八」年來,陳總統沒做事只貪污,台灣已經忍受了他「八」年了;2000年大選,我人不在台灣,我沒有親眼看到那場大選的經過,我無法體會那場大選的激烈與最後陳總統是如何地「僥倖地」勝出,但是我2001年回到台灣時,就碰到他為了「停建核四」而被提案罷免。 8000個網友留言裡,至少有1000個留言盛讚我祖父的「十大建設」,但卻對「高鐵」一個也沒提。做為兩個蔣總統的後代,我希望歷史能夠給我曾祖父、祖父一個公平的評價;同樣地,我也要求我自己給任何一個檯面上的政治人物一個公平的評價。

  不曉得我這樣的解釋可不可以讓那些「婊」我的網友釋然,假如還不滿意,繼續上來「婊」吧!我保證每一個留言我都會看,including those four-letter words.

  也有網友忿忿不平地替他們的上一代來向我抗議,他們說我做為蔣家後代的一員,承認「兩蔣也有做錯事」,等於是向民進黨投降,不只是「鞭屍兩蔣」,同時 也是對那些跟著我曾祖父一路從大陸打到台灣來的老兵們鞭屍,讓他們在生命裡的最後一個歷程情何以堪。我個人覺得台灣已經進入了完全民主的時代,政黨之間的競爭,無所謂誰對誰投降的問題;況且,對於那些擺在文件裡的歷史事實也不容你閉起眼睛就毀之於無形(今天的網路那麼發達,Google裡要找到什麼資料都 有也都很簡單快速!)。

  有一次我與一位堅定的台獨信仰者聊天,他跟我說:「友柏,228事件已經過去60年了,時間也已經撫平了大部份的傷痕,對於那個事件的受難者和他們的家屬而言,也都已經慢慢能夠接受了,還欠缺的只是一個誠心的道歉,假如你能做那件事情當然對他們的情緒會很有幫助;但是假如你真的要做什麼事去彌補你曾祖父所犯的錯的話,最需要你幫忙的是那一批跟著你曾祖父避難到台灣,回不了家,在台灣孤身一人沒有結婚也沒有後代的那一些老兵們。」他並介紹我去看一個叫做 blackjack的部落格(有興趣看的網友Google一下就可以找到),我當天晚上就進去並把所有的文章看完,含著眼淚看到天空亮起第一道曙光。

  由於我生長環境的侷限性,在這之前,我的印象中,跟著我曾祖父來到台灣的都是黃復興黨部的那些爺爺和杯杯(伯伯)們,我完全不知道台灣有這麼一批老兵的存在。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台灣還有這一批blackjack所謂的「底層外省人」,原來,當歷史的進展來了一個急轉彎之後,被甩出去的受害者不只是「228」 與「白色恐怖」的受難者,被甩的最遠的、受傷最嚴重的,原來是這一批從來沒有人替他們講話的一群老兵,因為他們被甩的太遠了,以致沒有人看到他們受了重傷的身體、呻吟著等著遲遲不會到的救援。

  我知道了一點點老兵的難受(因為我不是他們,我無法體會那種尷尬的苦,我只能用自己的嗅覺從文字裡去體會),我也因為冠上的「蔣」姓,而對他們有一種無名的虧欠感。不只是這一批老兵,1949年的敗戰,還帶來了一批生活在泰北,到現在都還沒有國籍的「中華民國」遺民。

  這是歷史的悲劇,就像上帝創造一顆祂自己都搬不動的石頭一樣,我那五星上將的曾祖父在那個歷史當口也無能為力,我做為後代除了表達一絲歉意,我又能做什麼?我曾祖父把他們從大陸帶到台灣,答應他們「反攻大陸」,但是我曾祖父與祖父相繼過世之後,這個「回家」的夢也只能用「開放返鄉探親」來彌補,而喚不回的是這一群人花在「空等待」上的青春;如今,他們的靈魂飄不回去他們的原鄉,又感覺到被這塊「新故鄉」的土地排斥而無法落土為安,那一個一個的孤單的靈魂還繼續漂浮在台灣的上空。我曾祖父、祖父的「暫厝」,好像是他們自己事先就安排好的,這樣他們兩個才能在台灣的半空中陪伴他們,一起飄浮。這樣的情節再一次地證明歷史發展的矛盾與弔詭,歷史也再一次地告訴我們人類的脆弱與無助。

  這些傷痕雖然夠深夠痛,但是,要撫平與安慰這一群受傷又無助的「底層外省人的老兵」,也不能用「討厭陳水扁」、「痛恨民進黨」做為敷在那歷史傷口上的藥膏。

  也有網友來「公幹」我,問我說難道我不知道我的「蔣」姓對藍營的意義嗎?問我說為什麼要討好綠營而當藍軍的叛徒?明明知道「公投」是民進黨在這次立委選舉所使用的「奧步」,為什麼我還要在這當口發文支持公投?我看到了這些「公幹」,也仔細讀了這些「婊文」,但卻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指責。

  我已經講過了,我不藍不綠,為什麼「蔣」這個姓就一定要被歸到藍營;假如可以這樣歸類,那是不是姓「朱」的,還要堅持反清復明;而姓「鄭」的可以堅持說台灣不是中華民國也不是台灣國,而是東寧王國。(一定有網友心裡會存疑,為什麼我小小年紀就出國還會知道有一個東寧王國,也別太落伍了,Google一下就可以找到了。)




  我在po文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支持公投完全無關藍綠,只因「公投」是人類自由民主政治發展史上,到目前為止一個最文明的表現,也是政治人物對人民的權利表現尊重的最高境界。也因「公投」是進入真正的全民當主人的「Web 3.0政治制度」的必經之路。

  我支持討國民黨黨產的公投,我更加地支持追討民進黨黨產的公投。假如國民黨的黨產是罪惡的淵藪,那民進黨的黨產就是未來罪惡的子宮。對我來講「討黨產公投」與「反貪腐公投」是一體的兩面。兩個 我都支持,而且是大力地給他支持。我在這裡再一次地向「白木怡言」網友呼籲,一定要去投「公投」,至於政黨票與立委票,投與不投,我絕對相信所有的「白木怡言」網友具有足夠的智慧就各自選區的候選人水準來自行判斷或分配啦。

  我承認我個人也是喝國民黨黨產奶水長大的,所以我的脂肪裡含有這些黨產的「錯」,而我曾祖父和祖父是這些黨產的參與者,所以我的基因裡也是多少帶著對這一些「錯」的黨產責任。但並不因為這樣就改變我對「黨產應該歸公」的主張。想想這些黨產可以讓多少同學吃多久的營養午餐,可以解救多少潛在的燒炭自殺家庭於悲劇發生之前。

  國民黨的黨產的確是有它正當性的問題,但畢竟它只是有形的金錢,雖然數字多到算不清楚;但是民進黨的黨產卻是那取之不完、用之不盡的無形的「人民對專制戒嚴時代的恐懼」,和他們「衝撞威權體制後得到的一張沒有填上數字和日期的支票」。國民黨的黨產要不追討回來的話,永遠也洗刷不掉黑金的陰影。而假如我們不把民進黨的這張支票,拿回來充公或撕掉的話,那我們將永遠生活在每逢選舉就嘶聲吶喊的無奈與恐懼中。

  我夢想有一天台灣這兩個主要政黨都沒了黨產,每次到選舉需 要用錢時就要向選民募款;那時候,選民才能做真正的主人。到那個時候,我們才能說選民是真正的公司CEO,而政治人物(應該說是政治從業人員比較恰當)是 「公僕」,因為每逢選舉,我們不只發給他們薪水(募款),表現好的還可以給紅利(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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